文|宁妍妍 每年腊八,母亲都会腌上一罐腊八蒜。她搬出瓶瓶罐罐,认真地在灯下一遍遍用刷子清洗着,然后从屋梁上摘下几把饱满的大蒜,挑出瓣多瓷实的紫皮大蒜。 “剥蒜辣眼,你们别动啊,快准备上学吧。”母亲一边说着,一边将蒜的皮儿轻轻剥掉,很是认真。 到我们中午回家时,满满两大盘子的蒜就剥好了。在我们的目光中,母亲把剥好的蒜倾倒进一个个敞口瓶里,然后用米醋淹没大蒜,最后密封瓶盖,放在背光处。 母亲说,到大年夜那会儿,腊八蒜就绿了。 母亲忙着腌腊八蒜的时候,父亲则雷打不动地执行他的“腊八算”。 父亲说,腊八蒜寓意腊八算,就是在腊八的当天,算一算全年的收支情况。 小时候,每到这天,我和弟弟都会搬个小凳子围到父亲身边,趴在小桌上看他算账。 父亲的账本是我和弟弟用过的作业本,他在背面密密麻麻记着全年的账目。一摞本子的首页写着“支出”,一个本子写着“收入”。从播种打药施肥浇地,到办置农具卖掉余粮。包括买菜制衣看病……父亲都一一罗列归类。 父亲还给我和弟弟分一些任务,让我们演算。我俩拿着演草纸,一页一页认真地计算着,遇到看不清的字就问父亲。 忙活了半天后,父亲的账目算出来了, 母亲的蒜也封了缸。 接着父亲开始向母亲汇报。今年比去年挣得多了还是少了,多在哪,少在哪。父亲不仅账算得清楚,连原因也解释得明明白白。还指出哪些地方有盈余,需要来年继续努力,哪里有亏欠了,以后需吸取教训。 还有个本子,记着父亲借别人的钱和别人借我们的钱。父亲借别人的钱,到了腊八这天,是必须要还的。父亲说:账不过年,春节该花钱了,得把账还上。别人借我们的钱,人家还了,咱接着。人家若忘了,或者没钱还,咱也不能催。乡里乡亲的,和气点好,再说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。 父亲还经常教育我们:“要做个心里有数的人,过日子不能迷迷糊糊的。吃不穷,喝不穷,不会打算守着穷。” 我们也慢慢懂得了,精打细算才是持家的根本。观看庭院知勤懒,菜饭上桌知家贤。这些道理都是父亲告诉我们的。 因为父亲会打算,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还不错。因为父亲算得好,赢得了左邻右舍的称赞。 成家后,每到腊八这天,我也会学着父亲,计算一年的收支。不过,我算的是一年共读了多少本书,共写了多少篇文,哪些文写得不好,不好在哪里,以后加以努力。还有,老公的生意是挣了还是赔了,哪些地方做得不好,明年改之… 来源:齐鲁壹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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